【明慧网二零一七年三月二日】刘禹锡,字梦得,曾任监察御史;白居易,字乐天,曾任刑部尚书,二人同年,且都是中唐时期的诗人。他们常以诗歌对答互相鼓励,二人均辑录《刘白唱和集》,人们将他们并称为“刘白”。 二人有许多相近的经历,皆因敢于上疏直言而多次被贬谪,但是他们始终坚持其信念,“无论海角与天涯,大抵心安即是家”(白居易《种桃杏》)。 一、“仍追少傅赤松游”——崇德尚道 开成元年至会昌二年这七年间,刘禹锡与白居易分别以太子宾客和太子少傅同时官居洛阳。刘禹锡居集贤里,白居易居履道里,于是“履道集贤来往频”、“百余步地更相亲”。 白居易既有儒家大济天下苍生为己任的理想,又向往超然出尘的人生态度,亦官亦隐,常与僧道交往,谈玄论道,写道“几年司谏直承明,今日求真礼上清”(《酬赠李炼师见招》)。刘禹锡对此也是心向往之,多次写诗表达。如他在《自左冯归洛下酬乐天兼呈裴令公》中云:“自有园公紫芝侣,仍追少傅赤松游。华林霜叶红霞晚,伊水晴光碧玉秋。”希望与白居易相游于洛下,看华林霜叶、观伊水晴光,弃去浮华世事,像仙人赤松子那样游仙访道。 晋代陶渊明不趋炎附势,归隐田园,“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白居易亦称赞道:“耐寒唯有东篱菊,金粟初开晓更清”;刘禹锡亦赞菊花“素萼迎寒秀,金英带露香”、“一入瑶华咏,从兹播乐章”。 二、“终拟云间相逐飞”——坚持理想 中唐时期,宦官弄权,民生凋敝,刘禹锡因直谏被贬连州刺史,人到江陵时追诏再贬郎州司马,这一贬郎州就是十年。白居易曾寄诗百首给他,他作《翰林白二十二学士见寄诗一百篇因以答贶(读kuàng,当赠、赐讲)》:“吟君遣我百篇诗,使我独坐形神弛。玉琴清夜人不语,琦树春朝风正吹。郢人斤斫无痕迹,仙人衣裳弃刀尺。世人方内欲相寻,行尽四维无处觅。”他感谢白居易的寄诗鼓励,并称赞其诗如同仙人不用刀尺做的衣服,没有一点瑕疵,世上少见。 白居易于元和十年因宰相武元衡遭暗杀事在第一时间上疏唐宪宗,要求急捕凶手,以正法纪,这本是正义之举却遭到陷害打击,先是被贬为江州刺史,还没到任又追诏再贬江州司马。 宝历二年,刘禹锡由和州刺史罢归洛阳,与白居易在扬州相遇。白居易为刘禹锡长期遭受贬谪抱不平,写了《醉赠刘二十八使君》,其中有“亦知合被才名折,二十三年折太多”之句,一方面在称赞刘禹锡的才气与名望的同时也为其不幸的命运而感叹,因刘禹锡的两度被贬一共是23年(“巴山楚水凄凉地,二十三年弃置身”)。刘禹锡针对白居易赠诗中“举眼风光长寂寞,满朝官职独蹉跎”两句,以“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酬答,劝慰白居易不必为其个人的寂寞而忧伤。 白居易在《刘白唱和诗集解》序言中称赞说:“梦得梦得,文之神妙,莫先于诗。若妙与神,则吾岂敢?如梦得‘雪里高山头白早,海中仙果子生迟’‘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之句之类,真谓神妙矣!在在处处,应有神物护持。” 大和五年,刘禹锡在赴任苏州刺史途中路过洛阳停留了十五天,与时任河南尹的白居易谈诗论文。临别时二人难分难舍,白居易冒雪专门在福先寺为刘禹锡饯行并赋诗,诗中感叹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刘禹锡随即吟出“洛城洛城何日归?故人故人今转稀。莫嗟雪里暂时别,终拟云间相逐飞”四句诗来酬答,劝慰白居易这是“暂时别”,终究还是要见面的,到那时咱们就能“云间相逐飞”了。 三、“句句必尽规”——念为民生 刘禹锡和白居易皆淡泊名利。白居易以出资凿通龙门八节石滩的善举诠释了“心中为念农桑苦,耳里如闻饥冻声。争得大裘长万丈,与君都盖洛阳城”的心愿;刘禹锡则以“聆朔风而心动,盼天籁而神惊”为喻,期望报效国家、造福于民,两位大诗人始终心心相印、志同道合。 白居易任杭州刺史时,曾带领杭州人筑堤捍钱塘江潮水,并储西湖的水溉田千顷,后人纪念他,名所筑之堤为“白堤”。他在《钱塘湖春行》中云:“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最爱湖东行不足,绿杨阴里白沙堤。”他离任苏州刺史时,数十万苏州百姓挥泪相送,出现“一时临水拜,十里随舟行”(《别苏州》)的情景。 他在长安看到很多权贵恣意享乐、挥金如土,不惜重金竞买牡丹、以豪奢相夸耀,在《买花》中写道“一丛深色花,十户中人赋”,意思是一丛深色的鲜花,可以抵十户中等人家一年交纳的赋税。他在《村居苦寒》中云:“回观村闾间,十室八九贫。北风利如剑,布絮不蔽身。唯烧蒿棘火,愁坐夜待晨。”他还写了《卖炭翁》、《杜陵叟》、《红线毯》等,做到了“篇篇无空文,句句必尽规”。 刘禹锡被贬为苏州刺史时,时值苏州发生水灾,饥鸿遍野。他上任后立即开仓赈饥,免赋减役,很快使人民从灾害中走出,过上了安居乐业的生活。苏州人民爱戴他、感激他,就把曾在苏州担任过刺史的韦应物、白居易和他合称为“三杰”,建立了三贤堂。他办事秉公持正,曾写道:“守法持正,嶷如秋山。”意思是恪守法令制度、主持正义,像高山一样不可动摇。他还写道:“千里之缪,不容秋毫。”意思是不能容许有极细微的失误,以致酿成大错。凡事必须点点滴滴,一丝不苟,才能取得成功。 他任夔州刺史时,写下了组诗《竹枝词九首》,描绘出一幅幅巴东山区人民生活的风俗画,最后一首云:“山上层层桃李花,云间烟火是人家。银钏金钗来负水,长刀短笠去烧畲(读shē,指的是粗放耕种的田地)。” 四、“芳林新叶催陈叶”——惜时奋勉 刘禹锡的咏史诗为人称道,以简洁的文字、精选的意象,表现其阅尽沧桑变化之后的沉思,如《乌衣巷》云:“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通过燕子迁飞筑巢的变化来反映人事变化。“人世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西塞山怀古》),描写出世事无常、人生如梦。他常常写出一种超出空间实距的、虚实相间的开阔景象,如赠给白居易的诗中云“水底远山云似雪,桥边平岸草如烟”。 他的《同乐天登栖灵寺塔》:“步步相携不觉难,九层云外倚栏杆。忽然语笑半天上,无限游人举眼看。”他的名句“芳林新叶催陈叶,流水前波让后波”,都是他对历史、人生进行沉思之后的一种感悟。 刘白诗集中有许多关于惜时的诗篇,感慨宇宙之无穷与人生之有限。如白居易写的“人生似行客,两足无停步。日日进前程,前程几多路”(《送春》)、“人生百年内,疾速如过隙”(《咏怀》)、“去复去兮如长河,东流赴海无回波”(《浩歌行》)。 白居易写道“天地迢迢自长久,白兔赤乌相趁走”,古代传说中,月中有白兔,日中有赤乌,白兔赤乌互相追赶着走,形容月亮和太阳总是此升彼落,象是互相追赶一样。劝勉世人时不我待,切莫虚度年华。他在《秋山》中云:“人生无几何,如寄天地间……何时解尘网,此地来掩关。” 五、“迷路心回因向佛”——敬信神佛 唐代文化繁荣,儒、释、道三教达到鼎盛,人们普遍敬信神佛,深信因果。唐代文人的思想信仰,虽各有所宗,却多带有出入三教的特点,因此文人中有的既有儒家的君子人格,又有道家的仙风道骨,有的依佛法修炼。刘白亦是如此,他们常与僧道交往,研习经书。刘禹锡曾说:“能离欲则方寸地虚,虚而万景入……因定而得境,故翛然以清;由慧而遣词,故粹然以丽。”白居易以刑部尚书致仕,作《刑部尚书致仕》一诗表达自己接到诏书的欣喜:“十五年来洛下居,道缘俗累两何如?迷路心回因向佛,宦途事了是悬车。” 刘禹锡被贬至安徽和州时,只有一间仅能容下一床一桌一椅的斗室。他因此写下了《陋室铭》,其中有“斯是陋室,惟吾德馨……可以调素琴,阅金经。”他坚守心灵的那份宁静,笃信佛理妙义,诵经书,修持心性,洗去尘机。在给白居易的赠诗中写道“处身于木雁,任世变桑田”“终期大冶再熔炼,愿托扶摇翔碧虚”。他晚年时表现出一种更高境界的人生态度,在《酬乐天咏志见示》中云:“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 自居易早年即向往修行:“借问空门子,何法易修行?使我忘得心,不教烦恼生。”(《客路感秋寄明准上人》)他无论为官还是归隐,始终虔心敬佛、修炼,自号香山居士,并经常行文劝善,弘扬佛理,使很多文人士大夫走上了修炼之路。其诗境无不是其高尚而祥和心境的自然流露,如他在诗歌中所写:“玉轸临风久,金波出雾迟。幽音待清景,唯是我心知。”(《对琴待月》),使人感受到空静的境界,淡泊而又深厚的含蕴,包容万物的精神 白居易还用自己的俸禄请人彩绘大型天国世界图、佛像、神像、印佛经,劝勉人们要敬佛向善。他写道:“十方世界,天上天下,我今尽知,无如佛者。”“愿以今生世俗文字放言绮语之因,转为将来世世赞佛乘转法轮之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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