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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篇小说:山乡风云(下)
【明慧网二零一一年四月二十九日】接上文

三十里铺因距泰山三十华里而得名。在镇子东西长街的中段路北有一口古井,四块厚石板镶一个方形井口,据说秦始皇当年东巡,登泰山、观东海,一路车马啸啸,其间正好路过这里,在此井旁饮马休歇,后人就叫它饮马井。井旁边有一株歪脖老槐树,不高大也不很茂盛,树心都空了,老人们传说这槐树是唐朝时栽的,因而取名唐槐。这槐树其貌不扬,但有个外人不知的奇异之处,历史上凡是遇到兵荒马乱或天灾荒年,这槐树就蔫耷耷的不长叶,从树皮缝隙里直往外流粘胶,人说这是老槐树在流泪。若是逢老槐树枝青叶茂,这年头一定是五谷丰登,百业兴旺。然而人类历史总是荒乱岁月多、康乾盛世少。很远的不说,上世纪六十年代初饿死人那时候,这槐树一连三年没发芽,黄胶流满了树干。

且说一九九六年春天,饮马井旁的老槐树格外的枝叶繁茂,翠绿可人,还开出了粉嘟嘟的槐花。三十里铺的人们比过年还高兴,纷纷奔走相告,憧憬着即将到来的好年运。

在槐树旁坐着看书的几个古稀老人笑吟吟的说:“咱三十里铺的好运气已经来到了啊!”

饮马井和唐槐都是省级保护文物,周围三十米外的民房围成一个圆形开阔地,每天都有三五为伴的老年人在这里闲坐聊天,这些老年人夏天在槐树下乘凉,冬天在开阔地晒太阳,成了三十里铺的一道风景。然而自从半年前陈香医生带领炼习法轮功,这小镇真可谓时来运转,发生了重大变化。

陈香医生在三十里铺百姓的心目中,可以说是有口皆碑,影响非凡。陈香通过自己对法轮功的切身修炼实践,体会到了法轮功难以言喻的莫大好处,同时也意识到让更多的人得法,受益,是人生最大的善事,比自己的治病救人更有意义也更为重要。于是他把法轮功的一些资料图片张贴在诊所内的墙壁上,在诊所门口的上方悬挂了一个大红布横幅,上书楷体金字:——义务介绍法轮功

门两侧还有一对自撰的红布楹联,上联是:

地生药草古来医病难医命

下联是:

天降福缘今有法轮转乾坤

陈香的诊所坐北朝南紧邻着三十里铺大街,本来就每天顾客盈门。自从悬挂了十分醒目的横幅和楹联,登门问询的人就更多了。来的人听了陈香对法轮功切身体验的介绍,每天都有很多要求学炼的。

陈香利用诊所后面的大院子,一连组织了几期大法学习班,播放李洪志师父的讲法录像,受益的学员们对法轮功纷纷赞不绝口,要求学炼的村民也越来越多,一传十,十传百,到九六年一开春,在三十里铺以及周围的村庄里,形成了一个村民们竞相学炼法轮功的热潮。要求学炼的人们太多了,先期得法的学员因地制宜,分散开来在各自村庄利用自家的屋子或院子,将附近要求炼功的邻居好友召集来,一边由老学员教动作,一边放师父的讲法录像,九天一期班,使法轮功迅速普及开来。

在三十里铺老槐树旁休闲的老人们,在学功热潮中都成了大法学员。这些老年人炼功后改变了过去的生活习惯,早起和晚上集中在老槐树旁炼习功法,白天就聚在一起学习《转法轮》等师父的讲法。这古井旁边老槐树下就自然成了老人们的炼功场。这些老年人原来大多都有些老年杂症,炼功几个月后那些杂症顽疾都烟消云散似的没有了。老人们的高兴劲就甭提了,尤其是这年春天老槐树格外的枝繁叶茂,粉花飘香。老人们见人就说:“这老槐树可真是灵啊!法轮功洪传天下,真是千年不遇的大福份啊!”

九六年夏天的一个夜晚,陈香从炼功场炼完功后往家走,快到诊所时发现身后跟着一个身材高大的人影,回头一看,见是三十里铺西街的刘三,年龄和自己相仿,也是一名法轮功学员。这时刘三紧走几步赶上来,吞吞吐吐的说:“陈医生,我,我想到你家,跟你说说话。”“那好啊,”陈香说“跟我到家来吧。”

三十里铺东西长,南北窄。从中间饮马井那儿分开,往东叫东街,往西叫西街。镇上的人姓氏有七八个,但人口最多的是张、刘两个大姓,张姓居住在东街,刘姓居住在西街。文革时分成两派闹武斗,两个大姓各属一派,开始了一场人间少有的人性畸变的仇视恶斗。东街的张姓属于一个叫“东风”的组织派别,而西街的刘姓归属的组织派别叫“红旗”。双方着了魔一般剑拔弩张,都说自己的一派是“无限忠于毛X席的红色革命造反派”,攻击对方是“资产阶级路线的保皇派”。唇枪舌剑,各不相让。双方都象斗红了眼的鸡,一见面就撕咬格斗,头破血流的武斗经常发生。那时候刘三正值血气方刚的壮年,又长得五大三粗,一身蛮力。是西街“红旗”一派“战斗队”的队长。他那时只要一出门就手提大刀片,腰里别着手榴弹,身后跟着一群战斗队员。东街“东风”一派“战斗队”的队长叫张豹,也是一个膀宽腰圆的壮年汉子。两派之间小摩擦争斗经常有,大规模的武斗也发生过多次。其中有一次大战,双方以古井为界,“东风”派的张豹在东街的房顶架上了土炮,准备随时对胆敢过界的“红旗”派的人开炮。而“红旗”派的刘三在西街的房顶架上了机关枪,对准东街口跃跃欲试。双方的人都挥舞着长矛、大刀,都比着劲高呼口号:“一不怕苦,二不怕死!”“下定决心,不怕牺牲!”……这种破天荒的战斗年月延续了近两年,双方各有不少死伤。但最为严重的是,本来都是同一个村子世代和睦的百姓们,由此结下了解不开的冤仇。在后来的若干年里,张刘两大姓的年轻人相争相斗互报冤仇的事时常发生,给三十里铺蒙上了一层阴影。

刘三随着陈香进了诊所,掩上门开始叙话,陈香倒了一杯开水放在茶几上,笑着说:“坐,先喝点水,慢慢聊。”

刘三静默了片刻,喝了一口水,眼巴巴的望着陈香说:“陈医生,我能不能给你叩一个头。”

陈香感到纳闷,但这叩头一定是不行的。“刘三兄,”陈香说“论年龄你好象比我大一岁,咱就是兄弟,有啥事别见外,更何况,咱都是大法弟子,还有啥不方便说的?”

刘三蓦地站起来,面朝陈香扑通一声单膝跪下。

陈香见状急忙起身,将刘三扶了起来。

刘三重又坐在沙发上,语重心长的说:“好兄弟,这个头是我替我爹向你父亲他老人家叩的,”刘三又喝了一口水,接着说:“我爹临终时说,他这辈子做了一件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年亲手拉滑子把你爹摔死,他心里很明白你爹是少有的大善人,可那个年月……最后,我爹流着泪说,他是糊涂被骗的,什么党的话,都是骗死人不偿命的狗屁话……”。

原来如此,陈香也一时陷在沉默里。几十年来家庭的悲惨遭遇一幕幕在脑际浮现不停。

“唉——”陈香叹了口气,终于打破了静默,接着说道,“世道多坎坷,沧桑不由人,过去了的,就都让它过去吧……有幸的是,我们今天能得法,能明白人生这一切,这才是应该万分珍惜的啊!”

“是啊!”刘三说,“通过学法,这些都明白了。现在我还有一个心事,需要你出面帮忙……。”

“说吧,不用客气。”陈香说。

“东街的张豹,文革时俺俩成了死对头,我身上被他用长矛扎过一个洞,留下一块疤。他的腿被我砸断过,现在走路还有点瘸。后来晚辈孩子们相互寻仇又打过几场架。……我们当年都是受骗上当,现在想起来,小时候我和张豹一块割草,一块下河摸鱼,玩得挺好的,就是后来那该死的文革……唉,不说了,现在,我想通过你,给他赔礼道歉,两家解冤和好。”

“刘三兄,”陈香高兴的说,“你的想法太好了,张豹在东街的炼功场也跟着学了法轮功,这一两天我就约他来,咱仨见个面,把话说透彻,让一切都烟消云散。”

第二天的晚上,三个人就在陈香的诊所里会了面。张豹的心思和刘三一样,也正为年轻时的单纯受骗痛悔不已。刘三和张豹手拉着手,都热泪盈眶,不约而同的喊出:“兄弟!”;“哥!”——两个人象儿时一样拥抱在一起,放声痛哭起来……一旁的陈香也被感动的热泪纵横。

从这天起,张刘两个大姓家族重归旧好,三十里铺过去仇斗的阴影烟消雾散。

古井旁的老人们听说这件事后,高兴的说:“看到了吧,今年这老槐树,就是为了这些喜事开得花啊!要是人人都炼法轮功,咱这国家多好啊!”

三十里铺镇公安派出所的所长老郭,在这里工作了二十年没动地方,对三十里铺的情况十分熟悉。自从镇上的百姓们炼习法轮功后,社会风尚迅速好转,打架斗殴的没有了,酗酒闹事的不见了。有两个浪漫的外国游客,背着旅行包骑着自行车来三十里铺寻访古井和唐槐,中午在街上的饭店就餐,饭后匆忙赶路,把一个小皮包滑落在饭店里。过了一大会,饭店坐台的老板娘发现了小皮包,打开一看,见有外国人的照片证件和不少内外币现钞。老板娘二话不说,出门就喊了一辆出租车,跑了一个多小时才终于找到了两个外国人。那外国人衣着简便但据说很有些来历,对老板娘的纯朴善良十分感动和赞赏,回到济南后向山东省的有关领导和部门大加褒扬。

不几天便有记者下来通过派出所找到老板娘进行采访。

老板娘哈哈笑着说:“俺是炼法轮功的,这点小事算个啥,那天发现的早,要是到天黑再看见那皮包,俺就是撵到泰安、济南也得给人家送去啊!”

老板娘的话以及她笑哈哈的照片被刊登在省报的显著位置,三十里铺也跟着风光了一回。

郭所长借饭店老板娘省里见报的契机,向镇长和书记详细汇报了三十里铺的变化,尤其是张刘两大家族的和解,具有很典型的社会意义。并建议说:“这几年国家的社会治安问题越来越棘手,群众怨气多,政府压力大,现在省里市里都十分重视开展社会综合治理活动,这方面咱可以利用法轮功创造的条件,借船出海,宣传典型,好好编写个材料往上报,我看咱三十里铺当一个综合治理先进乡镇肯定没问题……。”

能为镇上赢得荣誉和政绩,又不用花费什么代价,当然是件大好事,镇长和书记都十分高兴,年轻的书记表态说:“好,最近就开个党委会,以镇党委决议的名义具体安排和行文,我直接担任‘综合治理小组’的组长,你们两个都是副组长……。”

不久后的一天上午,两辆桑塔纳轿车从三十里铺镇政府大院缓缓驶出来,沿街走了一段,忽然在法轮功老板娘开的饭店门前停下来,着一身警服的郭所长从前面的车上率先走下来,笑嘻嘻的对老板娘说:“镇领导对你拾金不昧的事迹很重视,瞧,书记和镇长亲自给你送锦旗来了!”

书记和镇长果然从轿车里笑眯眯的走出来,跟随下车的还有副书记、副镇长等一行人,跟随在书记身边的镇党办主任双手捧着一面红绒绒的大锦旗,后面还跟着一个脖子上挂着照相机的年轻人。

书记和镇长先后热情的与老板娘握手,说了一些褒奖勉励的话。党办主任便张罗着以饭店为背景,让老板娘手捧锦旗站在中间,书记和镇长伴两边,除了悬挂照相机的年轻人外,其余的随行人员都走上来排列好,共同照了合影。

又过了不久,镇政府负责宣传工作的人员,在三十里铺街道两旁的墙壁上张贴了许多大红标语,如“大抓综合治理,争创文明乡镇!”;“三十里铺是我家,文明创建靠大家!”等等。

镇领导的支持和倚重,使法轮功在三十里铺以及周边乡村的名望更加提高。大法弟子都是做事先为别人想,先人后己,助人为乐,自然成了综合治理文明创建活动的先进典型。大法弟子家庭也都是各村最多星的“文明户”。三十里铺的街道卫生,被大法弟子争相打扫,保持的十分整洁。

古井旁边休闲的老年人学法之余也闲不住,见有外地游客到来,就主动上前热情招呼,义务讲解古井和老槐树的历史传说。有个家在旁边住的老太太,在老槐树下放了一张洁净的小圆桌,摆几个小凳子,桌上放着两个大暖水瓶,还有几个洗得干干净净又盖上白毛巾的玻璃杯,桌前竖立着一块白漆红字的木牌,上写:“古井甘甜水,免费供客尝。”木牌下方还有一行小字,写的是:“三十里铺法轮大法弟子。”

有一天,两辆黑色豪华轿车缓缓停在古井旁,下来一行西装革履的人,簇拥着一位六十多岁戴着白色礼帽体态丰满的老者。后来才知道这是一位颇有名气的华裔外商。那位外商的神情旷远矜雅,不怎么言语,却对古井和老槐树看的十分认真,后来,外商在老太太放置热水瓶的圆桌前停下来,仔细的审看木牌上的字。这时老太太热情的说:“喝杯水吧,这水甜着哪!”外商略微点下头,并向老太太微微一笑,表示谢意。这时一位年轻人快步回到轿车上,迅速拿来一个精致的不锈钢保温杯。他先是把杯中原来的水小心翼翼的倒在老槐树下,随后把杯子放置在小圆桌上。这时老太太很利索的站起来,熟练的提起热水瓶,把壶盖拿下来,向不锈钢杯子里斟了个八分满杯。老太太轻捷准确的动作与她的满头银发似乎不太相称。年轻人连忙表示感谢,不由得问:“您老的身体可真好!今年高寿啊?”老太太乐呵呵的说:“八十一啦!俺原来的身体可不好,整天病歪歪的。就从炼了法轮功,啥病都没有啦,整天使不完的劲。”那位外商品尝着古井水,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过了不久,从镇政府大院传出一个好消息,一个外商决定投资五千万,要在三十里铺办大型工厂。人家投资的可是美元啊!接着又传出消息说,这个项目是一个法轮功老太太用一杯开水换来的。原来,那天头戴白色礼帽的外商是省里招商引资邀请来的贵客。那位外商在有关部门陪同下,在济南和泰安考察了不少地方,对许多配套完善,条件优厚的所谓开发区都未予表态,不料想却看中了三十里铺。据传那位外商说:“他旅游过中国很多地方,却很难看到想象中礼仪之邦的道德古风,到处都是眼睛盯着你的腰包,想方设法多掏你一下。很可怜,也很遗憾。而在三十里铺,透过法轮功老太太的小圆桌,和周围老人怡然祥和的精神状态,他似乎看到了想象中的中国。他的项目主要是想报效祖国,致富一方。”而且他还交待:“工厂招工时,同样符合条件的,炼习法轮功者优先录用。”

镇长和书记亲自到古井旁向老太太表示慰问和褒奖,党办主任拿着一个鼓囊囊的红纸包,说这是一千元奖金。可老太太好说歹说就是不收,她说:“俺要收了这钱就不是炼法轮功的了。”书记和镇长也说服不了,最后感慨的说,“您老的风格可真是高啊!”老太太乐呵呵的说:“这点芝麻小事算个啥,俺炼法轮功的人人都会这样做。”

一九九六年底,三十里铺镇荣获全市综合治理工作乡镇第一名。书记和镇长在全市表彰会议上披红戴花,并受到了市委领导在总结讲话中的点名表扬。让与会的其他乡镇领导们羡慕不已。

一九九七年春暖花开的时候,三十里铺古井旁的老槐树依然枝繁叶茂,粉花飘香。陈香和石头爷等大法弟子商议筹备的“三十里铺法轮大法经验交流会”在镇政府大会议室隆重召开。这时候,法轮功在三十里铺一带的声望可谓如雷贯耳,人们都以能够修炼法轮功为荣,镇政府大院也成了炼功场,镇长和派出所的郭所长都成了大法弟子,镇机关许多人都参加了炼功,年轻的书记说,我也想炼,可是工作一直太忙了,等忙完几个事我就参加炼。

书记和镇长都很高兴的参加了“法轮大法经验交流会”,大会的议程安排由陈香主持,许贵山、黄天成、刘三,拾金不昧的老板娘,义务提供开水的老太太……都作了大会发言。

一九九七年秋天,外商在三十里铺投资的工厂投产了,一年以后,工厂上缴的税收让周边乡镇的领导们垂涎三尺。

一九九八年年底,三十里铺镇实现了经济发展和文明创建双丰收,一举成了全市乡镇建设的一面旗帜。

……

时光到了一九九九年。这年春天,三十里铺古井旁的老槐树没有开花,叶子刚长出来就生了一层黑糊糊的粘虫子。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始,在中国各地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让法轮功弟子感到揪心和压抑。

中科院有个叫何祚庥的人,在天津的一家媒体发表文章,对法轮功随意地抹黑。天津的大法弟子看到了文章,觉得何什么休又没炼过法轮功,不应该不经调查了解就乱说一气。于是天津的法轮功弟子就到这家媒体去找有关负责人反映情况,想说明真相。可是一连去了几天均不得见,而且就在这时,突然来了众多警察,把反映情况的数十名法轮功弟子全部给抓上警车拘留了,而且过了几天仍然不放人。

天津到北京近在咫尺,通讯网络更是发达。天津大法弟子无端被抓的消息很快传遍京津两地乃至全国。天津公安违法抓了人,又拒不放人……无奈之下,京津以及周边的部份大法弟子就自发的到国务院信访办集体上访反映情况,要求放人。当时的朱镕基总理出面接见法轮功代表,听完情况反映后,通知天津方面马上放人,并对天津公安这一公然违法的行为提出严厉批评。大法弟子得知结果后,很快就离开了,各自返回家中。随后,中央电视台在新闻联播中向全国播发了国务院关于此事件的《通告》,说“……社会群众有炼功健身的自由,中央不干涉,不干预……。”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国务院的《通告》播发过后很快就成了画饼。一九九九年五六月份,全国范围内许多大中城市相继发生公安警察到法轮功炼功场驱赶法轮功弟子,强行不许炼功的事件,而且愈演愈烈。当时全国各地法轮功学员有许多现场照片和文字将会成为历史见证。

一九九九年夏季的泰山群峰,闷热的让人透不过气来;不见鸟飞,难闻鸡啼,村边的黄狗卧在屋檐下,伸着舌头直喘气。

甄家园的石头爷夜里又梦见了泰山奶奶,醒来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愁绪和压抑。他见泰山奶奶两手结印,双盘着腿,合目的眼角里挂着泪痕。石头爷不由得也落了泪。醒来后,石头爷默想,这可能有着某种危重的预示。作为一个得到大法的修炼人,天地如丸,红尘如芥,顺逆生死均无挂碍。然而正法途中,修路未果,世间有更多的众生如旱禾盼露期待法缘。此时此际如遇魔障阻挠,诸多生命将会失去万古机缘……此乃大法弟子之忧也。

这天上午,乌云沉沉却不见风雨,不时滚过几声闷雷,越发闷热难当。石头爷坐在家里,正默默思量着梦中没有听完整的那句话。这时,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陈香推着自行车走进来。石头爷迎出来说:“真是心有灵犀啊,正想着能见到你哩!”

两人进屋坐下,石头爷就把夜来梦中的情况叙述了一遍。接着两人相对默然,心里都沉甸甸的。眼下全国各地公安对法轮功群众骚扰迫害的事件不断发生,出面的虽说是警察,但很显然有着某种重大背景,否则,以朱镕基总理亲自定夺而播发的国务院《通告》决不会出言即废,让公安系统置若罔闻。有谁的权力能比总理大呢?……尤其一些传言,说准备对师尊暗下毒手,此言若非空穴来风,未来的人间……将不堪设想!两人不约而同的相对一望,眼里都有些泪汪汪的。

两人把目光转向门外乌云笼罩的天空。石头爷轻叹一口气,说:“山雨欲来啊!”

陈香点点头,“是啊,看来会有更严重的事情发生!”

石头爷扬了一下长长的寿眉,坚定的说:“天塌下来有地接着哪,乌云再黑也甭想永远遮住天!”

“是啊!”陈香说,“心中有法在,任何艰难险阻也只不过是脚下的台阶,踏它过去,就是咱们攀登的路!”

“对,”石头爷说,“任它狂飙翻乌云,‘一个不动制万动!’”

两人目光对望,心中都燃着一团火,热气腾腾。

……

转眼间便到了一九九九年的七月,恐怖大王终于露出了狰狞面目。

七月二十二日,中央电视台以重大新闻的方式突然播发了中共中央关于取缔法轮功的《通告》。而且每小时一遍,振聋发聩,反复播发。顿时,一场十二级的妖风搅着血雨洗劫了华夏神州!

这天中午,明晃晃的太阳忽然被一片奇形怪状的黑云吞吃了。百姓们正要吃午饭的时候,三十里铺街上突然来了十几辆警车,下来密密麻麻的警察象是遇到了什么劲敌大案,分成数个行动小组,奔跑着冲向预定好的一个又一个法轮功学员家庭。

平静的三十里铺象骤然遇到了地震,鸡乱飞,狗乱叫,街巷一片狼藉。毫不知情的法轮功弟子,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戴上手铐,抓上了警车。

短短一个中午,三十里铺有十五个法轮功弟子被劫持抓捕。陈香、刘三、张豹、拾金不昧的老板娘……就连在古井旁义务提供热水的八十多岁的老太太,也被连拉带搡的押上警车,抓走了——法轮功学员中凡是在社会群众中有点影响的都被列入了这次“特大行动”的抓捕名单,而名单上就有老太太的名字。警察们是按图索骥,象盲人骑瞎马,而那匹瞎马是被一个恶魔在玩弄缰绳。

就这样,一场是非颠倒、灭绝人性、史无前例、惨绝人寰的大浩劫开始了……可以试想:在一个现代国度,有一大批好人,他们在社会上都是道德高尚,只为他人着想,真正无私奉献,对这个国度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好人。忽然间,把这些本应予以社会表彰和推崇的优秀群体,编造一个莫须有的政治罪名,动用国家机器,进行残酷镇压,肉体灭绝!这是何等的千古奇冤啊!——然而,这样的事情,就在一九九九年七月的中国发生了!

那天晚上,古井旁的老槐树一夜之间落尽了叶,树干缝隙的粘胶流了一地。

许贵山七月二十二日那天正在山坡上打理庄稼,一个从村里出来的乡邻一看见他就大声地喊着告诉他电视上正在说法轮功的事,让他快回去看看。许贵山二话没说,拿起铁锹就快步回了家。……当他打开自己从旧货市场买来的黑白电视机时,电视上正在一遍又一遍地播送中共中央“关于取缔法轮功的通告”……一开始他不相信这是真的,听了一遍又一遍,一直到他明白这一切都是事实之后。许贵山惊呆了,他流着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尤其是电视上对师尊和大法信口开河的歪曲和诽谤,使他心如刀绞……突然,许贵山忽地站起来走出屋门,大步流星来到大门外的一个高台上,昂首面向群山,放开嗓子大喊:

“是哪个无耻小人把中央给蒙骗了!你诬蔑法轮功不得好死——!”……

他喊了一遍又一遍,乡邻们听到喊声纷纷走过来。都知道他心里有冤气,更是十分理解。一位很壮实的胖大嫂直言快语的说:

“贵山兄弟,你就使劲喊!大家伙都跟着你都出出这口气!”

许贵山洪钟般的呐喊声被群山崖壁折射萦回,象有千人应,万人和,直冲天外!

……

“七二二”以后,许贵山面对中央电视台每天对法轮功喋喋不休的诬蔑和诽谤,内心痛苦极了……这期间,不断传来各乡村大法弟子陆续上北京向中央上访申冤讲清真相的消息,但同时也传来这些上北京的大法弟子大多数走不到北京就被抓回来遭关押的消息。酷热的长夏久旱无雨,田野里的庄稼生满了黑黢黢的粘虫子,叶枯了,花萎了,村头的老柳树象是天天在垂泪……可是闷热的天却越发沉闷,沉闷的让人难以透气,一天又一天,这日子真难熬啊!

许贵山到镇上扯了块一米宽两米长的黄色棉布,让村里书法最好的中学生在布的上方写了六个浓黑大字:“还法轮功清白!”下面的正文写的是工笔正楷字:“我叫许贵山,山东泰安许沟村人,原本是一个肝癌晚期患者,……是法轮大法从死亡的边沿拯救再造了我,又重新给了我一个健康的身体,我要用我的切身经历向世人呼吁:还法轮功清白!……”

许贵山要去北京为法轮功申冤的事在家里议论很多次了。妻子说爹娘年龄都大了离不开他——爹娘含着泪什么都不说。——许贵山去三十里铺时悄悄问询了一些情况,了解到从乡镇到县到市各交通要道都有公安设的暗卡,警察都换了便衣,昼夜盘查。汽车火车更是检查的壁垒森严,飞鸟难过。所以几个月来大法弟子自发去北京的各地都很多很多,但是能到达北京的却寥寥无几。许贵山默默地想,车站盘查俺可以不搭车,要道设卡俺就绕开大道走小路,靠步行上北京——他回到家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家人,老父亲听完沉默了片刻,点点头说:“就按你想的去吧,做人得有良心!没有法轮功,就没有咱家的今天……眼下大法受到不白之冤,咱不去申冤谁去?在早也不是拦你,是觉得开始那时候,还欠考虑……现在,你放心去吧,不用担心家里!”老父亲的一席话把去北京的事确定下来,决定第二天一早就动身。那天晚上,娘和妻子在灶房里流着泪一人烧火一人摊煎饼,摊了一张又一张……直到鸡鸣天亮。

在迷漫的晨雾中,许贵山背着一口袋煎饼和一个铺盖卷,踏上了坎坷曲折的申冤上访之路……


并非尾声的尾声

人世间再难熬的日子,回头看也过的很快……转眼之间,就到了二零零一年的春天。

一个阴霾沉沉的上午,十几个中年的和年轻的人,有男也有女,风尘仆仆地从山外一进村就急急忙忙地直奔石头爷家的院落,——当他们在石头爷家的客厅里见到石头爷时,一个叫二楞子的年轻人扑通一下跪在石头爷膝下,哭着说:“爷爷,……俺娘叫那些警察给抓走了……”。听着二楞子的哭诉,所有一起进来的人都忍不住热泪盈眶。还是为首的玉强向石头爷叙述了始末……原来,这一行人刚从北京上访回来,十几天之前去的时候本来是二十多个人,一路为了回避盘查,有时聚,有时散,其中大部份人都走到了天安门广场,在打开条幅宣讲真相时,由于拥上来的警察太多,有的被抓走,有的给挤散了,历尽艰难后现在一起回来的剩下还不到一半人。有几个中老年妇女被又打又拽地拖进了警车……其中就有二楞子的娘。——石头爷神情肃穆,边听边微微颔首。

听完,石头爷说:“你们刚回来,先到家吃点饭,暖和暖和……等吃过饭,你们都再来我这里,有些话大家一块说说。”

午饭后,人们三三俩俩,陆续走进石头爷家的大门。大法弟子们描述着自己的见闻、经历,这一年多来,咱们村到北京上访的人已经很多了,有的去了不止一次。现在被抓走的,判刑、劳教的,算在一起有十多个了。可想而知,全国进京的人数何止万万——可是,中央一帮人在那个党魁的强权下,不但不理不问,而且变本加厉。有的大法弟子提出,我们一方面决不动摇修炼的信心,同时还得看到有多少人被中共谎言毒害着,我们还应做些什么……满屋的人边听边想。于是从那天起,甄家园拨开了压抑的迷雾……

三十里铺镇的领导班子是迫害法轮功以后又重新配备的,鉴于原来的镇领导在先前曾经犯过支持和宣扬法轮功的路线错误,这次配备的镇主要领导都是县委指定的。其中镇书记是原县委组织部的组织科长;镇长是原来一个明星镇的镇长;派出所长是原县公安局刑警队副队长,在镇压法轮功中表现十分突出。这三个人有着同样的政治背景,在对待法轮功的问题上可谓齐心协力,唯上是从。甄家园这么多法轮功学员,而且不断有人上访,这件事如果让县里、市里有关部门盯住了,追查不放,那么直属领导们就吃不了兜着走吧!恐怕下一步县领导的乌纱帽也很难戴稳了。这一年多来,按照中央政策,对法轮功人员多次反复地进行绑架抓捕,劳教判刑,其中打死打伤的现象也陆续发生,可这法轮功还压不垮。

思来想去,还是派出所长自告奋勇说:“这事就交给我吧,仅靠派出所的警力对付甄家园肯定不行,书记您出面给县六一零主任那里认真汇报一下。我到县局找局长,就说甄家园是法轮功的堡垒,必须当成特大案情来处理,集中县局警力,对甄家园来个突然袭击,把法轮功骨干统统抓起来,关进拘留所,提审时一个个严刑拷打,直到同意放弃修炼……”

书记和镇长都愁的一筹莫展,于是连连点头,并鼓励说,“好!好!那就看你的了!”

不久后的一天午饭时分,十几辆警车载着五六十个黑衣警察一路颠簸来到了甄家园。为了能把计划抓捕的法轮功学员全堵在家里,警车禁按喇叭,一律停在村边,警察们下车后按照计划和分工,分成几个抓捕小组直往村里扑去……

甄家园正在吃饭的百姓们被街上一片怪异的狗叫声惊得停下了碗筷,这时就听见二楞子的声音在街上大声呐喊:“警察来抓人啦!”——于是,在很短的时间内,甄家园的男女老少几乎是同时涌出了家门。

令所有的警察们颇感意外的场景出现了,以往去哪一个村庄抓捕人,村民都是非躲即藏,避之唯恐不快。而在甄家园,竟然象某个电影画面似的,村民们整整齐齐地一拥而出,男女老少们非但不惊慌,还坦然平静。更加使警察们被动的是,分头行动的几十个警察被二三百男女老少村民刹那间无形中给“包饺子”了。

负责这次行动总指挥的是县六一零办的主任和公安局长,他们也没有见到过这等场面。镇派出所长负责联络上下,一下急得满头是汗,向往局长那边靠,可是让一群妇女和老人给拥拥挤挤地挡住了。

警察和村民们胶着在一起,这突发情况使各行动小组同时乱了计划,有些组长和组员之间也给挤散了。于是许多零散的警察成了没有头的苍蝇,挤在人堆里,不知如何是好。而村民们的表现却象过年赶大集,熙熙攘攘地拥挤着……。

这时,村里七八岁的男孩子们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纷纷围着警察们反复唱起一首童谣:

穿黑衣,戴黑帽;
抓好人,没好报!
阎王殿里把你吊——
问你知道不知道?!

面对童稚的孩子,满头是汗的警察们面面相觑,显得十分尴尬。

村里那些七八岁的小女孩们更是口齿伶俐,她们两个一对两个一对地满大街唱起了一首拍手歌:

你拍一,我拍一;
中国有个六百一(六一零)。
有眼不识南北路,
迫害专把好人欺。
天地之间有本帐,
恶贯满盈下地狱!

说来也巧,那位县六一零办公室的主任正好被一群小女孩给围住了,童言无心,听者会意。主任的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那神情真想寻个地缝钻下去……。

街上许多慈祥的老年人对身边的警察语重心长地劝说:“年轻人啊,你们手中有枪的人,行事更要分善恶啊,一念之间,行善一步是天堂,作恶一步是地狱啊!……现在把好人当犯人抓,这样颠倒黑白的事情,你们可不能听啊!苍天有眼,那些作孽的人,将来是要报应的!……”

有不少的警察被村民们的言语渐渐打动了,默默地听着,竟然不知不觉地把手中的枪悄悄放回了皮套里……。

公安局长见场面如此,预感到今天的行动注定要落空了。拖的时间越长,对干警的情绪越不利……他瞥了一眼同样陷在人群中的“六一零”主任,但见主任的脸色白里透黄,大汗淋漓,正手足无措地向局长这边张望……

……镇派出所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挤到公安局长面前,抹了一把脸上的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局长,各小组都行动受阻,怎、怎么办……?”局长脸色蜡黄,象是从胸腔里挤出来四个字:

“撤、快点撤!——”

……

甄家园又恢复了宁静。

几天之后,大家经过商议,仅到天安门上访不行,一定要让更多的人知道这场迫害的真相,不要被中共的媒体谎言蒙蔽。于是大街小巷出现了“法轮大法好”的标语、横幅,三十里铺古井旁的老槐树旁,插上了“世界需要真善忍”的彩色小旗……天空开始放晴了,老槐经了风雨,渐渐有了生机……

(完稿于二零一一年四月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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