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辛万苦就为这个家
我婆家人口众多,丈夫有六个弟妹,我嫁给他时,最小的妹妹才十二岁。公公婆婆都是菜农,因劳力少,是典型的缺粮户。家中只有丈夫是工人,大妹是他厂里的临时工,大弟弟刚从部队退役,在家闲着,其他的弟妹都在上学。就是在这样的困境中,我嫁入了他家。
于是我责无旁贷、也是很无奈的就溶入了这个家,和丈夫一起努力的支撑着这个家。老人病了要医治,弟妹们上学要学费,还得托人为二弟找工作。我和丈夫都是工薪族,微薄的收入总是不够生活。从那时起,我就与“借钱”二字挂上了钩。
二弟在二十多岁时患了肝炎,后来发展成肝硬化腹水。我们每次都借钱给他住院治疗。最终二弟去世。为他治病借的钱,我们得自己担着。大妹后来也患上了和二弟同样的病,三十八岁时离开人世。大妹住院期间,丈夫身体当时也不太好,轮到他值夜班照顾大妹时,我就去医院顶着。这样我一周就得熬两次夜,白天还得上班。
三弟要上大学了,父母拿不出钱,我张罗着将自己陪嫁的用品给他一些带着。每年给他出学习费用,我们拿大头,其余的由父亲和弟妹们一起凑,四年时间每个月都按时寄钱给他,一直到他读硕研后才停止。为小弟小妹我们不知付出了多少心血。
那时我在物质上很匮乏。上世纪九十年代,我家里只有一个落地扇,根本没有彩电、冰箱之内的高档电器。我儿子上大学时,有时都不能按时寄生活费给他。有一次儿子给我打电话,说:“妈,我已经山穷水尽了!”我的泪水夺眶而出。丈夫要做肝脏检查,彩超要花一百五十元,我们没钱。当时我把自己价值四百元钱的一对耳环拿到当铺,当了三百元。一半给丈夫去做检查,一半寄给了儿子做生活费。
二、地皮风波
苦日子终于迎来了转机。一九九三年的时候,我家门前扩路,拆掉了家里的院子,后来还了一块一百六十五平米的地皮。那时公婆已去世,两个妹妹都已出嫁,下面的三个弟妹都在外地成了家,我们终于可以过自己安稳的日子了。这块地皮理所当然的归我们,我盘算着是将地皮卖掉还是留着自己盖房。后来决定就在老宅上盖房,虽说面积小点,将来一楼可以出租;然后将地皮卖掉,可以分一些给在外漂泊的四弟,也可以攒点钱以后给儿子上大学,而且会还清所有的债务。
我正对未来充满希望时,两个出嫁的妹妹来家,向她哥哥要那块地皮一起建房。丈夫看她们哭哭啼啼的样子,连我都没来得及商量就直接答应了她们的要求,还说这事先别让我知道。大妹和我关系好,她对我诉说妹妹如何厉害、跟她争地皮的经过时,我才知道了此事。
我生气了,质问丈夫:“你怎么做事不考虑后果,也不跟我商量。你四弟在外地还没有房子,万一回家来怎么办?兄弟之间有什么事情好商量,你把地皮给妹妹们将来还怎么要回来?”丈夫说:“看见她两个当面吵起来,一时慌了神,就随口答应了送给她们,我也没说要钱的话。”我说:“这不行,你做事太离谱、太草率,你得收回你的话。地皮要么留给老四,要么卖了给他分一半钱。”丈夫是个极要面子的人,他说:“我说出去的话不能收回,以后有什么事我一人担着。”就这样,当时价值两万元的地皮无偿的给了他的两个妹妹。对于经历过千辛万苦的我们,那时两万元,真是个天文数字啊!我感到压抑,从此心里埋下了一个结,那是一九九三年年底。
三、“舍”不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一九九四年六月,我走進了法轮大法修炼,那真是殊胜美好的日子。在大炼功点,我每天和同修们一起学法、炼功,交流心得,我感到身心在不断的变化,很健康,很快乐。我知道了要做个好人,这和常人间的好人是有区别的。
但是对于“舍”的法理,我还是没有较深的理解。每次学法,都是一晃而过,觉的自己做常人时就能舍。以前我经常说钱财如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自己当初那么困难时还能去帮助别人,这不是“舍”是什么?
那时我在一个公司工作,我不计较个人得失,尽管比别人拿的少,我依然兢兢业业的工作,还负责食堂的生活账目。经理说自从我管生活,花销比以前少了,而生活却比以前好了。出差时,我从来不报假账,不贪便宜,所以后来我的报销单往经理那儿一搁,他连看都不看就签字。同事们都说我炼法轮功变的更好了。
我身体的变化也很大,以前病怏怏的,现在走路生风。原本一脸的雀斑炼功后没了,皮肤也白里透红。修炼就要提高,要提高,当然就会有考验。当那个隐藏很深的“私”受到冲击时,我的表现才能看出修炼的是否扎实。
前些年,听说二妹要盖房。因大妹不在了,她儿子大学毕业后在外省已结婚安家,那块地皮就归二妹一家了。当时我跟她商量,我们家空间太小,一到夏天家里热的根本没法呆,想在她的房子上加盖一层,以备夏天居住。二妹马上反对。我心想,地皮是白给你的,没收你半分钱,怎么不知道感恩?我也是不得已才开这个口的,所有人都知道我家夏天象个蒸笼,你怎么这么不讲良心。一时间,我忘记了自己是个修炼人,觉的二妹贪得无厌,心里跟她怄气,也怨丈夫当时头脑一热才造成这局面。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不愿理会她们。
不理归不理,人家房子照盖。今天听说拖砖了,明天听说拖水泥了,再听说瓦匠师傅该来了。我心里开始闹腾,但又顾及自己是个修炼人,不好发作,那心里实在是难受的够呛。
在学法点上,同修们看出了我的情绪不对。和她们交流后,同修都希望我能放下这颗心,不要影响自己的修炼提高。而我嘴上说是要放下,但心里放不下,那是我多少年的一个心结,不容易解开它。
回家后,我对丈夫说:“当初你做了好人,可好心你得好报了吗?你看家里热的人站不住,每年的夏天都跑出去避暑,一季就花掉六、七千元。我们又不是很宽裕,儿子结婚时的借款还没还完。你妹妹怎么那么厉害,一点兄妹感情也不讲,我说自己花钱加一层,她都不干。现在这块地皮要值二十万,她怎么不想想?我们给了她多大的恩惠!真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丈夫听了不高兴,他说:“亏你还是个炼功人,这么些年了,还放不下,你去问问你的同修,让她们评评理,看你对不对?还整天‘真善忍’的在口中念,你自己到底做到‘善’了没有?你‘忍’了没有?”我一时语塞,因为他说的有道理。我猛醒,知道自己是个修炼人。
我开始反思自己,修炼了二十几年了,这些利益之心、特别是妒嫉心怎么还这么严重,我是师父的真修弟子吗?我够标准吗?想到自己若是因为这些蝇头小利毁了自己的修炼路,太可怕、太不值了!我下决心一定不放过自己为私的心,解体它,解开这个结。
早上我在给师父敬香时,心里对师父说:“师父啊!弟子没做好,让师父操心了。但是弟子一定要真修、实修这颗心,去掉一切人心、妄念,此生一定要修成,请师父加持弟子!”
第二天,我们小组一起学法,学到师父说:“但是我们作为炼功人,按理是由老师的法身在管的,别人想拿你的东西可拿不动。所以我们讲随其自然,有的时候你看那东西是你的,人家还告诉你,说这东西是你的,其实它不是你的。你可能就认为是你的了,到最后它不是你的,从中看你对这事能不能放下,放不下就是执著心,就得用这办法给你去这利益之心,就是这个问题。”(《转法轮》)
我内心的触动非常大,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不停的往下落,心里象打翻了五味瓶,说不清的甜酸苦涩涌上心头。那一刻,我看到了自己的渺小和龌龊,想到了伟大的师父度我们的不易。我悔恨自己不听师父的话,十几年了还陷在其中不愿自拔。
眼泪还在流,抑制不住的流。我跑到卫生间,捂着嘴大哭,我要把心中的所有委屈和悔恨全都哭出来,以一个全新的姿态投入修炼。我心里向师父保证,我说到做到,以实际行动去掉自己的执著。放下了,心里就轻松了,我不再戴着有色眼镜去看人和事,而是把她们当作与自己有缘的众生对待。
一个寒冷的上午,二妹家用一辆“东风”牌汽车拖来一车砖。丈夫对我说了此事,一般情况下,丈夫是不干重体力活儿的,他身体比较单薄。我听说后,一人前往。二妹家开工至今,我一直拒绝去工地。从今天起,我要放下人的东西,坦然面对一切。
天太冷,开始没有几个人搬砖。我脱掉羽绒服,扒上车,拿起夹子就将车厢里的砖往外边夹。后来,下面有四个人往下卸砖,我们车上有三人提夹子。我的运动量非常大,整个操作过程都是弓着腰,很累,一会儿我就出汗了。当时自家的一位堂哥要替换我,因他年龄大些,我没同意。一直坚持把那车砖卸完时,我早已脱掉保暖衣,身上只穿了一件秋衣和毛线背心。
下完了砖,我才直起腰,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堂哥感慨的说:“以前就听说你干活厉害,今天才见识了。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厉害,简直抵一个男子汉!”妹夫感动的直说:“真对不起,一大车砖你一直在车上递,让大嫂受累了。”他还夸赞我干活这劲头连有的年轻人都赶不上。那时我六十二岁。
自那天后,我不再回避二妹她们,看到她心里也没有怨气了。后来妹夫让我去帮助挑选地砖和窗帘,我也欣然前往。看着他们舒适的三层楼房,我的内心也不妒嫉了。
二零一七年,丈夫的侄子(二弟的儿子)提出要分我家的门店租金。丈夫的三弟、四弟表态不要。我听到此事已是半年后,我心想,房子是我们盖的,而且是借钱盖的。二弟在世时,他的名下已拿到一块地皮,在上面盖了一层楼房,那时家里还没有分家,按理那也是家里的公共财产。但是只是想了一下,我突然想到了那个“舍”字,脑袋清醒了,我没有去纠结这些。
现在侄子提出老宅他有份,主要是有三间门店,他是朝着租金来的。三间门店一年也就两万多块钱。这次我主动和丈夫商量,同意分租金。丈夫问:“怎么分?”我说:“兄弟四个平均分。外面的两个弟弟虽然条件好些,但是如果老家的侄子分了,外面的侄子、侄女们有一天会有意见,我们不能留下后患,得一视同仁。平均分吧,按四等份。”丈夫直愣愣的看着我,可能他觉的我怎么变的这么慷慨?
说做就做,给两个弟弟打电话,陈述了我们的意见。他们都怪不好意思的,说我们不容易,他们不要,可我们还是坚持按既定的方案来。然后找来侄子,这事就办妥了。
这一次,我没感到心里不痛快,只当它是身外之物。因为我知道那东西看起来是我的,其实它并不属于我。“舍弃”只是表面,得到的是更高尚的东西,这才是修炼的实质。我欣慰,我终于懂得真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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