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提时代
童年的朦胧记忆里,最为清晰的是那悠扬温婉的音律,正所谓“此曲只因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我的孩提时代却时常萦绕着“此曲”——法轮大法炼功音乐。
那时候我应该是三岁多,因为妈妈时常无比自豪的说:“一九九五年五月二十日早晨,我和某某去北湖公园锻炼,偶遇了一群面色红润、精神抖擞的炼功者,从此走入了法轮大法(法轮功)的修炼。”自那天起,“真、善、忍”三个字映入妈妈的双瞳,便如破晓黎明的万丈金光,便如佛堂铿锵有力的钟鸣,温暖柔软,却带着强大能量的穿透力,直击灵魂深处,引发共鸣久久回荡于妈妈的心间。
随着妈妈虔诚的每天坚持学法炼功,身上的陈年顽疾渐渐痊愈;同时她按照“真、善、忍”修心性,去执着,心态也越来越轻快明朗。我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那是我最美好的童年时光。
我们家是个学法小组,每天都有很多叔叔阿姨、爷爷奶奶来家里读大法书籍《转法轮》等。我就在旁边自己玩,不吵不闹,偶尔还能纠正一下大人们读错的字,或者发表一点与众不同的心得体会,逗得大家哈哈笑,直夸我乖巧。小小的我便在这样美好的环境熏陶下,身心健康的成长。
黑云压城城欲摧
一九九九年七月二十日,这一天破坏了无数幸福家庭,也划破了我的童年美梦。这一天,江泽民集团全面展开了对法轮功的迫害,实施“经济上搞垮,名誉上搞臭,肉体上消灭”,尽其所能的迫害这个祥和平静的修炼团体。
迫害铺天盖地而来,妈妈毅然决然走出家门去北京上访,为受到不公对待的大法发声。一九九九年十月二十七日,妈妈趁我和爸爸熟睡时离开家门,而我是在第二天清晨,从睡梦中被爸爸唤起时才知晓她的离去。我依稀记得爸爸失落的眼神,沙哑的声音和妈妈留下一、二句话的纸条。泪水夺眶而出,伤心、着急、无措、不舍、担心、忧虑、迷茫、无助、悲恸……现在用尽修辞也不能描述当时我的心情。虽然少不更事,但在此之前还是稍有耳闻,曾旁听到妈妈与功友们神情严肃的讨论过“去北京上访”,还有被警察毒打关押等事,不太听得懂,但紧张的气氛让我知道绝不是好事。
我整整的哭了一天。哭着上学,哭着回家,哭着吃饭,哭着睡觉。老师,同学,还有一些家长都来问我怎么了。而我只能哽咽的哭诉:“我妈妈走了……呜呜……警察……不要打我妈妈……呜呜呜……不要抓我妈妈……呜呜……妈妈快回来……”我充满阳光的小世界瞬间被淋得唏哩哗啦,支离破碎。当幸福和温暖渐行渐远,悲伤和惶恐便无孔不入,我害怕失去妈妈,害怕一无所有。
妈妈的这次上访在火车站被拦截了,一行人无辜被关进了看守所。没有妈妈的家不再温馨。爸爸因上班无瑕照顾我,家里冷冷清清,蒙上了灰暗的颜色。眼看八岁生日就要到了,爸爸又要出差,奶奶听闻后从老家赶来照顾我。这是我第一次没有父母陪伴的生日,然而却仅仅只是个开端。
聚少离多的灰色岁月
一个月后妈妈被释放,我们家暂时恢复往常,可那也只是暂时的,屋外狂风暴雨,守在家里的妈妈内心又怎么能平静?
二零零零年五月一日,妈妈再次踏上了上访之路。刚得知消息时,我一颗心沉入海底,整个人无精打采,大有惶惶不能终日之感。妈妈北京上访,在天安门被绑架,遣送回来,关押在看守所。期间,我曾听爸爸说妈妈因为绝食抵制瘦的皮包骨,也曾和爸爸一起去看望妈妈,可是却被告知不在探视期,只能眼睁睁看着黑压压的监狱门缝。我一天又一天盼啊盼着妈妈回家,直到八月多,妈妈才被释放。
二零零零年九月,我和妈妈晚饭后出门去一个伯伯家制作寄给政府机关的真相信。大人们折叠资料,我和伯伯家的哥哥就糊信封、贴邮票。要回家时已经十点多钟,可是,走到楼下时却发现家里灯光依然通亮,妈妈觉得不对劲,便带着我在外面徘徊,直到深夜返回家中。家里坐着几个陌生人,我已经十分疲惫困倦,便去睡觉了。原来几个陌生人是便衣警察,见我一睡觉就开始非法抄家,连我枕头下的《转法轮》书都不放过,还把妈妈抓走了。
接下来又是三个月的离别,即便中秋佳节,我们家也是月圆人难圆。但是,这一次我不再无助的哭泣,也许是已经学会了接受这个必然的事实,也许是潜意识里认可了妈妈为大法的清白四处奔走的正义凛然。
直到十一月某天早上醒来,天还没有亮,我去卫生间时看见地上多了一盆衣服,便知道是妈妈回来了,欣喜不已。后来得知妈妈半夜趁恶警不在从警局三楼跳下来逃走,被迫流离失所三个多月。爸爸迫于爷爷奶奶和单位的内外施压,为了保全一家人不受恶警骚扰,和妈妈离婚,我幸福美满的三口之家就此彻底破碎。
妈妈回家后没过几天就是她三十岁生日,在我们这里算是大生日,应该好好庆祝。生日那天,奶奶在家替我们烧了好几个好菜,可是等到我中午兴高采烈的回家,却又一次不见了妈妈的身影。一群不速之客登门造访再次将妈妈绑架,就连奶奶想让妈妈好好吃个饭都不行,我们一家人都很失落,小小的我又一次失去了妈妈。
我虽然依旧伤心难过,但却立即意识到即使妈妈走了,我也应该独当一面,保护好大法资料。我知道妈妈的大法书籍和真相资料放在我床头的两个抽屉里,担心被恶警再次抄家搜去或者被不明真相的家人烧毁,便趁家人不注意,连夜将其塞進书包。第二天清晨,我第一时间跑到一位功友阿姨家,将大法书籍和真相资料全部交与她保存。在整理书籍时,我还发现了一枚精美的法轮胸章,便小心翼翼的收藏着,一直等到妈妈回来时再给她。
妈妈被非法劳教一年半,在劳教所而受尽苦难。二零零二年元旦,爸爸重新组建了家庭。有了新妈妈的我白天嘻嘻哈哈,大大咧咧的往返于学校和家之间,晚上却时常抱着被子哭泣。并不是新妈妈对我不好,只是我的妈妈正在另一个角落受苦,让我如何心安?
那时,我和妈妈不能打电话,唯一的联系方式就是写信。因为情况特殊,我们的书信往来都要一个月才能收到,再加上层层阻碍,真正到我手里的总共也只有三封信。对我们来说那字字都是泪,常常一张信纸没写完,纸张已经被眼泪滴湿,墨迹模糊。
有一次,我和爸爸特意请了假,一早搭乘火车去看望妈妈。大约到了中午,我终于见到了妈妈。妈妈飘逸的长发被剪成了规定的齐肩短发,身型比在家时消瘦一些但目光依然炯炯有神。我依偎在妈妈身边说说笑笑,却发现妈妈一排门牙都被撬掉了,心里一阵酸涩苦楚,但不愿当着妈妈的面哭,只能偷偷背过身去抹眼泪,就是想让妈妈能记住的是我欢快的笑脸。
妈妈的释放之日一拖再拖,一直延期了一年,直到二零零三年三月初释放,却又被直接送进洗脑班,关押二十天后才终于离开万恶的牢笼。在洗脑班时我也去探望过,我当时不懂为什么,只听爸爸说妈妈要先在那里住一段时间。
迷茫
在这风云激荡的岁月里,整个大中国被江××集团搅得乌烟瘴气,不得安宁。中国大陆就像个大染缸,全国各大媒体都沦为他们的喉舌爪牙,用最恶毒的谎言污蔑法轮功,上至政府机关,下至平民百姓,无不被浸染在这潭污水里。学校也响应号召,传播知识的老师成了散布谣言的帮凶,将谎言当成真理灌输给学生。我所在的铁路小学也一样,同学们在学校的组织下一起去电影院观看污蔑大法的影片,还要求每个人写一篇观后感表明态度。年少无知的我们尚不能明辨是非,傻乎乎的信以为真,人云亦云,真是人生轨迹上的一大污点。学校领导因为我妈妈的特殊性,想让我在媒体面前现身说法,替共产党说话,幸好被爸爸拒绝,才让我没有犯更大的错误。
在外有谎言漫天,在内有家中亲友或因受蒙蔽,或因害怕受牵连,也不停的跟我说:“鸡蛋是斗不过石头的,你妈妈太冥顽不化,她怎么能和共产党对着干呢!你妈妈……”我就像葫芦娃兄弟里的七弟被毒汁浸泡,渐渐迷失自我,茫茫然找不到方向。直到妈妈回来后和我细细讲解真相,才让我幡然醒悟,后悔不已。
也不记得从什么时候起,我常常做梦。梦里刚开始的时间、地点、人物、事情各不相同,可到后来要么是我被坏人追赶,四处躲避逃亡;要么是被单独留在一个晦涩迷宫一般的密闭空间,无论我怎么呼喊也无人答应,无论我怎么奔跑也找不到出口,直到梦醒。早上起来仍然心有余悸,心跳加快,那种迷茫无助,手足无措,孤寂无援的失落感压得喘不过气。晚上不停的“逃跑”,精力消耗大,睡眠质量不好,白天就容易疲惫,身体常常亚健康,吃药打针效果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这种梦魇是直到我长大后听闻妈妈讲真相,退出党团队,于某次梦中百转千回终于找到出口跑了出来之后才不再出现。我知道那是因为真善忍的佛音娓娓道来,我内心的污垢被缓缓洗净,邪恶布起的迷岚被徐徐吹散,从而慢慢懂得孰是孰非,渐渐找回迷失的自我,心中的正念冉冉升起驱散了黑暗。
妈妈虽然回来了,但我们家却回不到过去,妈妈只身在外漂泊。一方面我要上学,另一方面我爸爸这边的家人担心我和妈妈在一起不安全,常常不准我去找妈妈,更不让我在妈妈那里过夜。而且爸爸这边的家人因为长期受党文化影响,“中毒”太深,又总是和我念叨“不要跟她学”,因此我被夹在中间,一会儿相信,一会儿又被说得将信将疑。同时,随着年龄的增长,接受着无神论的教育,听闻着是是非非,纷纷扰扰的世俗,混迹于红尘滚滚的人事越来越迷失自我。于是,我在信与不信间徘徊,心中几个声音一直辩论没有结果。
守得云开见月明
二零零四年,刚上初中那会儿,我成绩好,又乖巧懂事,乐于助人,还是同学认可、老师赞赏的班长,所以我直接被加入了第一批入团名单,什么程序都没走就成了团员,还封了个“团支书”。当我去妈妈那儿和她说起时,妈妈却告诉我加入党团队组织不好,让我看了《九评共产党》光碟,让我赶紧退了,我知道了共产党的邪恶本质,恍然大悟。第二天我径直走到学校的团委总部,交上一份退团申请书,坦坦荡荡的和团委老师说我要退团。老师很吃惊,问我原因,我说:“我爷爷说现在共产党腐败透顶,我爸爸说还是自由人士好,我妈妈说共产党反人类,反社会,所以我想退团,不想与之同流合污。”老师觉得不可思议,十二岁的女孩竟然能有这么与众不同的理念。老师并没有责备我,但也没批准我的退团申请。
自此以后,无论我填什么信息表格,“政治面貌”一栏都是“群众”二字。每到一个新的环境,总有老师或同学想给我做思想工作,让我入团,但都被我婉拒,也许他们觉得我是格格不入,但我却认为是鹤立鸡群,清者自清。
我自己不入党团队,还时常劝阻同学入团,劝告同学三退,并偶尔帮助妈妈粘贴真相不干胶,发放真相小册子。有一次我与一位同学用小纸条交流,不料却被不明真相的同学举报,小纸条也落入老师之手,为此,我被单独上了好久的“思想政治”课,老师没谈出个结果,又把小纸条给了爸爸,因此回家后也挨了批。但即便如此,我还是坚定自己的信念,相信法轮大法是正法,共产党才是真的坏。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不知不觉间我已亭亭玉立,长大成人。一路走来,五味杂陈,经历了不少,见证了不少,听闻了不少,也懂得了不少……既有骨肉分离的酸苦,也有重聚团圆的甜蜜;既有“每逢佳节倍思亲”的悲伤,也有逢年过节和妈妈一起制作贺卡祝福师父的喜乐;既有“风雨来兮树欲摧”的挫折,也有“粉身碎骨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的傲骨。
即使身处噩梦,但只要心存正念,终将醒来。我曾经失望过,但从不绝望,因为我知道黎明前的黑暗终将过去,我懂得阳光和彩虹总在风雨后,我相信守得云开见月明,真相大白,普天同庆的日子一定会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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