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爸爸被扣押,过程极其荒谬。上大学时学过荒诞派戏剧(absurd theatre),当时唯一的念头就是:那些故事绝不可能是真的。如今,同样荒诞的事,正切切实实发生在我的身边,被卷入的是我至亲的亲人。爸爸接到县六一零的电话,让他去取回上次被没收的小灵通和电脑。爸爸就去了,结果一去就被扣押。妈妈过后去询问,他们给的答复竟是:“不这样说,他能来吗?”
我不知是谁主使的,我也不是在记恨谁,评说的只是这件事情本身。县六一零是堂而皇之的政府部门,行事方式却既没有采用法治,更没有采用德治。我们亲眼所见,他们是在用荒诞戏剧般的不讲道理,来对付一群手无寸铁、心地纯洁的善良人士。我们中华民族流传几千年的“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忍让”,可还有一丝存留?我们信奉了几千年的善恶有报之说,可还对人心有些微震撼?
乾坤朗朗,天理昭昭,却一时间找不到说理的地方。被扣押或拘留的人,应该是犯了什么罪吧,杀人放火,偷奸抢掠?真不知道爸爸犯了哪一条。他平日里与人为善、为人着想,这是罪吗?他清心寡欲,对金钱、权力毫无追求,这是罪吗?他吃苦耐劳、忍辱负重,这是罪吗?他不卑不亢、温文尔雅,这是罪吗?他对儿女百般呵护,叮嘱我们继承民族的传统,指点做人做事的道理,这是罪吗?……我找不出爸爸做错了什么。
记忆中,爸爸总在为我们营造一种安全的气氛。上中学时,有次去北京旅游,在天安门广场,给我们做导游的清华大学生说:“八九动乱时,这里血流成河。”我那时并不懂,回家后问爸爸:“什么是八九动乱?”爸爸竟没有正面回答,大概是担心我害怕吧。爸爸就是这样一个人,话不多,一切的一切,酸甜苦辣、人情世事,都放在心里。
六一零的工作人员在扣押我爸爸时,可曾想想这对一个家庭意味着什么?我不能在爸妈身边,及时地尽孝。远隔千里万里,能做的也只是从电话里揣摩妈妈的精神状态,从支离破碎的信息中拼合设想局势的发展。七年前,爸爸第一次被他们带走,我也是生平第一次亲眼看到被抄家后的一片狼藉,第一次体会到一直是我休憩港湾的家被击得零碎不堪,第一次感受到无以言喻的孤独无助与无可奈何,也第一次变得沉默寡言。那年,我流干了眼泪,几个月内瘦了二十斤。与七年前不同,现在的我再也不是那个不懂坚强、逢事就哭的小女孩儿。这些年的狂风恶浪中,目睹了所有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坚强,不是天生的,是被逼出来的。是的,现在可以坚强地在电话里叮嘱妈妈:“要挺住,我们不能垮。”可有谁知道,当我在用平稳的语调和妈妈说话时,脸上正泪如雨下?又有谁看到,我挂断电话后的泣不成声?
在和平的年代、和平的国度里,却因为担心亲人的安危而衣带渐宽,说出来是不是也有些荒诞?所有这些,都是真的,这里所记下的几笔,也只是沧海一粟。但愿这不该存在的荒诞,会在哪天突然消失吧。但愿我们的亲人,会在某天安然无恙回到家中吧……
(注:二零零九年三月十七日,山东省蒙阴县城及桃墟镇、蒙阴镇、垛庄镇等乡镇中共“六一零”恶警大面积绑架大法弟子。自二零零八年十一月二十日至二零零九年三月三十一日,蒙阴县中共邪党恶警频频作恶。据不完全统计,至少有七十三名法轮功学员被绑架迫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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